手指划过屏幕，下一条短视频是我最初认识的疫情，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新闻。我看半天看不出什么眉目，只是脑中反复闪过几个什么“野味”“医院”的词。我仍记得那天有些冷，我窝在床上，像昨天，前天一样等爸妈下班回家煮饭。
晚饭的餐桌上我提到说“今天看了几个新闻，好像是武汉那边的。”我妈继续吃饭，我爸拿起手机瞄了眼推送的新闻，又放下，继续吃饭，和昨天，前天一样。
吃完饭坐在客厅看电视，一家人陷在沙发里，广告的时候我调台，“又是新闻，”我妈嘟囔一声，低头看手机。我爸觉得没意思，我们不再看电视，爸爸蹲到茶几下拿药，一颗一颗掰好，放在药盒里。爷爷有三高，还有一些别的小毛病，要吃药。
“没了，明天得去医院取。”他把一个空药盒塞到另一个空药盒里，扔掉。
隔天去医院，回来说：“医院今天人多喔。”我想起那个视频，打开了热搜。暗红，鲜红的标识，疫情极速占据了热搜榜，我从床上坐起来，把手机拍到姐姐脸上。她浏览着，表情凝重，我问：“到底怎么了？”
“武汉那边爆发疫情了。”“武汉不是离我们很远吗？”她继续翻看着新闻，“会传染。”我倒回床上，十万八千里。
晚上下楼去便利店，我喜欢的薯片竟然售空了，不只是薯片，还有别的一些小零食。店员面无表情坐在收银台前，手里的手机传来新闻报道声。
我才觉得不对，这时的疫情就像雾，悄无声息地就入侵了我的生活，把我包围了。
家里人手一部手机，一条接一条的新闻。那时候，家里翻不出一个口罩。
爸爸说，“我去趟药店买几个。”回来的时候拎着一个塑料袋，一袋口罩在那时，真的很陌生。他一边脱外套一边说：“药店里的口罩都卖得差不多了，我开到很远那家才有剩的。”
我走到房间里，姐姐在逛淘宝，我凑过去看，又是口罩。“你看，这个口罩一个就卖十几块。”“这么贵！”“因为这个是N95，所以比普通的贵。”N95又是什么，每一天都多了很多很多我从前不知道也不用知道的东西。
我说：“我们还能回老家过年吗？”姐姐摇摇头。
关了灯躺在床上，姐姐在黑暗里说：“明天我们早点起床，出去买东西。”“啊？好吧。”
我们起得很早，寒假里确实难得，姐姐说，“我们去买N95。”
一家一家药店进，找，空空的货架。再去杂货铺，挨家挨户问，没有。跟着导航走，最后在一家五金店找到一个，老板拿出那个瘪瘪的口罩，说：“五块钱。”姐姐赶紧付钱，生怕下一秒被抢走一样。
回家路上我们讨论，这个昂贵的口罩该给谁用，去哪里再用。走路戴着口罩让我呼吸困难，我紧紧抓着姐姐的手，路上没什么人，也没什么车。姐姐说，“给爸爸，爸爸这是去医院给爷爷取药，医院人那么多。”我突然就担心起总是往医院跑的爸爸。
“姐，那我们呢？”
“少出门，别在这时候捣乱。”
“哦。姐，快到家了吗？”
“嗯，前面就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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